三俗的黄昏:当代通俗娱乐的审美贫困与价值坍缩
更新时间:2025-06-22 23:55 浏览量:1
三俗的黄昏:当代通俗娱乐的审美贫困与价值坍缩
剧场灯光昏沉,观众席间笑声如机械般爆响,又似潮水般退去。台上伶人使出浑身解数,却只引得一片麻木的喧嚣。郭德纲的段子已如嚼蜡,赵本山的小品只剩煽情,脱口秀的锋芒亦钝化为无关痛痒的插科打诨。当笑声沦为一种麻木的肌肉记忆,当剧场成了灵魂的避难所——这些艺术形式便在不知不觉间滑向了“三俗”的黄昏。
一、娱乐至死时代的文化症状
在流量经济主导的文化场域中,郭德纲式相声暴露出三重异化:其一是创作动机的货币化转向,传统"说学逗唱"技艺沦为博取即时笑声的消费符号;其二是审美体验的速食化,通过重复使用伦理梗、性别梗构建的"笑料预制件",本质上是精神快餐的工业化生产;其三是价值承载的空心化,当"于谦的父亲"这类人物符号被反复异化为笑料容器时,艺术本应具备的人文关照已彻底让位于感官刺激。
二、喜剧艺术的降维打击
喜剧艺术能带来较为强烈和持久的欢乐效果,观众会因为整个故事的发展、人物的遭遇和各种喜剧元素的累积而发出大笑,并且在观看结束后,对作品中的情节和人物仍有较深的印象,可能会在之后的回忆中再次感受到欢乐。
三俗幽默通过逗乐的举动和蠢笨的戏谑引人发笑,而缺少较深刻的旨趣意蕴,以滑稽的动作、夸张的表情和搞笑的语言为主要手段,追求纯粹的娱乐效果,往往带来的是瞬间的愉悦和轻松,让人会心一笑或者发出短暂的笑声。它的效果相对较为短暂,但在特定的情境中,能够迅速调节情绪。
对比侯宝林《戏剧与方言》的智慧沉淀,当下相声创作呈现明显的代际断层。小品领域同样陷入"审丑经济学"陷阱,本山传媒打造的农民形象谱系,通过强化认知偏差制造猎奇快感。脱口秀则走向另一个极端,将西方stand-up comedy的批判性转化为安全范围内的撒娇式抱怨,其标榜的"冒犯艺术"实质是经过精确风险计算的伪反抗。
三、机械复制时代的笑声
本雅明预言的"灵光消逝"在抖音神曲与相声包袱的融合中达到顶峰。当《探清水河》被解构为洗脑旋律,当"我是你爸爸"这类伦理哏每三分钟重复一次,观众实则陷入法兰克福学派警示的"文化工业"闭环——我们以为自己主动选择娱乐,实则是被算法豢养的笑声劳工。数据显示,德云社2024年商演中,76%的节目单重复2018年内容,这种创造性枯竭印证了阿多诺对文化再生产危机的论断。
四、重建喜剧的尊严
真正的喜剧艺术应如卓别林的《摩登时代》,在笑声中完成社会肌理的X光扫描。反观当前市场,马三立《买猴》式的体制反思被替换为安全无害的家长里短,王朔式犀利的文化解构让位于碎片化情绪宣泄。要打破这种困局,需要重建"笑"的三种维度:认知维度上恢复喜剧的批判功能,伦理维度上超越简单的身份贬损,审美维度上拒绝套路化的刺激阈值设计。
结束语
当艺术创作的核心价值被窄化为“图一乐”,当笑声成为唯一被允许和追求的标准,这本身就是一种深刻的精神困顿。法兰克福学派早已洞见“文化工业”的麻醉本质:它提供虚假满足,消解反抗意志,将人囚禁于永恒的当下娱乐中。当剧场里笑声震天,心灵深处却静默无声——这震耳欲聋的笑声,正是思想被缴械后空谷回响。
黄昏已至,暮色四合。然而艺术精神真正的生命力,从来不在对笑声的谄媚追逐里。我们需要的不是感官的短暂麻痹,而是灵魂的刺痛与清醒。鲁迅先生曾言:“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,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的前途的灯火。”当那些所谓“三俗”娱乐在黄昏中逐渐黯淡,我们更应呼唤一种能刺破时代麻木、敢于揭示生活真相的清醒艺术。
让笑声在深刻之上自然绽放,让娱乐在思想深处找到根基——这才是对艺术精神真正的救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