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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终特稿丨在“不赚钱”的脱口秀剧场,他们寻找喜剧最贵的坚持

更新时间:2025-12-17 12:00  浏览量:2

转自:今晚报

#主理人说天津得有自己的脱口秀# 【年终特稿丨在“不赚钱”的脱口秀剧场,他们寻找喜剧最贵的坚持】11月21日晚7:30,津湾广场三七汇喜剧酒吧里,一场脱口秀“开放麦”如期举行。12位演员依次上台,每人五分钟,以玩笑的形式讲述自己的真实经历和所见所闻。台下二十多位观众随着演员的讲述或大笑或沉默,在这个初冬的夜晚,共享着一段段真实的人生切片。三七汇的老板耿超和脱口秀主理人“哈流”告诉津云记者:“线下做脱口秀是真不赚钱。”之所以愿意坚持下去,是因为这个舞台,承载着太多普通人无法轻易宣之于口的梦想与生活。“天津得有自己的脱口秀。得有这样一个地方,让真心热爱它的人,有台可上。”白天送外卖,晚上开放麦除了综艺节目上的明星以外,大部分线下脱口秀演员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。一方面,讲脱口秀确实收入不高;另一方面,无经历不表达。很多精心包裹着喜剧外衣的段子之下,其实都藏着演员经历的真实“苦难”。哈流入行五年,见证了太多这样苦中作乐的人。从脱口秀后台走出来的演员,有外卖员、理发师、白领、学生、司机等各种职业,当然也包含没有工作的失业人员和破产小老板——他们白天为生计奔波,晚上则带着精心打磨却可能毫无笑点的段子,奔赴这个“一分钱不赚”的舞台。曾经的老李就是这样一个人。哈流评价:“我没见过有谁都这么惨了,还能乐呵呵地站在台上逗大家笑。”老李1986年生人,不到二十岁就独自来到天津打拼,干了十五六年的理发行业。他学历不高,但骨子里文艺,弹吉他、唱民谣,总喜欢在本职工作之外寻找“艺术梦”。五年前,他经历了人生重大挫折,投资扩张的理发店和餐厅纷纷倒闭,负债累累后成了“老赖”,妻子也选择与他离婚。“就是这么一个跌入谷底的中年男人,开始入行讲了脱口秀。”哈流回忆,那段时间脱口秀行业热度大,但乱象频出,剧场和俱乐部都不好干,经常面临恶意举报和低价竞争。包括哈流、老李在内的许多从业者靠着拉伙硬撑,一分钱不赚的情况下一场一场地积累自己的人气和经验,好在渐渐讲出了一些起色。但生活没有“放过”老李,一次个人专场前,老李被债主堵在了剧场门口:“不还钱就别想上场。”哈流回忆当时的情景感慨,他们清楚老李实在没钱,为了不耽误演出,现场的朋友们一起凑了5000元先还了一部分,这才被“放行”,“那个时候距离登台就七八分钟了。”那段时间,老李的理发店没了,就去别人的店里打工,有空就开着自己买的二手车跑滴滴。不用太忙碌于“投资”,反而有了大量的时间打磨剧本、上台表演,脱口秀水平也越来越高。现在的老李已经成长为一名成熟的商演演员,年收入30万元左右,“也算是走出来了。”哈流告诉津云记者:“我们讲段子,都是已经自我消解完的。自身没法消解的痛苦,其实是不会讲的。”对老李而言,破产、欠债都可以自我消解之后形成舞台上的“包袱”,逗得观众哈哈大笑。但唯独这么多年来,“他再也没有讲过爱情题材。”想逗笑别人,先把自己弄哭讲开放麦,其实是个残酷的事情,尤其是对于没有任何舞台经验的普通人来说。开放麦新人告诉记者:对于普通人来说,如果想用脱口秀来填补生活中的无聊时光,需要具备十足的勇气和信心,或许还需要一些“不要脸”的精神。很多时候,还没逗笑别人,可能先把自己弄哭了。三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上台的经历。下午7点,来到隐藏在津湾广场二楼的三七汇喜剧酒吧后,他被告知演员都要去后台集合。后台很小,大概五、六平米,12个演员和设备、杂物挤在一处,局促的空间里甚至容不得三个人同时站着,坐下又感觉摩肩接踵,“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挤在一起。大家依靠着彼此,但都不说话,就默默看着手机里的稿子。”第一次体验“当演员”的经历,全然没有想象中的光鲜亮丽,甚至比普通上班族的办公室条件还要“差”一些,“人多,地小,空气都有点浑浊。”观察其他“演员”的状态也让脱口秀演员三羊觉得很有意思:一个演员说完了,坐在台口的主持人冲出去,刚刚还有些‘呆滞’地坐着,这会已经在台上逗笑观众了。“一板一眼的,让人觉得判若两人。”开放麦不是成熟的商演,这里是留给新人的舞台,水平参差不齐是常态。三羊第一次上台就目睹了别人全场“冷场”的尴尬情况。“一个姑娘在台上说了七八分钟,讲自己在酒吧的一些奇遇,没有一个人笑。”也并非观众“找茬”。他从台口布帘子的缝隙向观众望去,看到大家多人半张着嘴、手掌打开,像是等待一个笑点后随时鼓掌,“但笑点就是没来。”于是这位姑娘就在一片静默中下了台。后台更是死一般的沉寂,演员们依然低头看稿子,“小姑娘也没说话,扒拉开椅子摔门出去了。没过一会,外面传来哭声。”这一系列的“奇遇”让首次登台的三羊更紧张了,甚至主持人念到他的“花名”都没反应过来,“那是我下午刚给自己现起的,我都忘了。”舞台不大,三、四平米见方,观众也不多,寥寥十几位。一阵鼓掌欢迎,三羊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“登台”了,“聚光灯打下来,你根本就看不清台下的观众,就是黑压压的一片。”他突然得出一种奇妙的结论:“舞台上原来只能看见自己啊,那就讲给自己听吧。”五分钟的时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,从“你好”开始到“谢谢”结束,三羊迅速“背”完了稿子,“还好有人笑了。”他回味自己的首秀,从打磨脚本到上台表演,整个过程在不断地自我“肯定”和“否定”中反复横跳,还好下台之后“留下了一些笑声”。三羊其实是一位残障人士。30多岁突发脑梗给他留下了行动障碍的后遗症,工作和生活受到严重影响,讲脱口秀是他给自己找的另一条出路,也是情感出口——“好在还能写点东西。”他调侃如黑灯、雪冰等知名脱口秀演员都是“残疾赛道明星”,自己没准也能靠“卖惨”一炮而红,“地狱笑话也是笑话。”而当一个演员能够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痛苦写成“梗”,讲出来逗笑观众的时候,实际上就是完成了一场自我和解。“这是脱口秀治愈的地方。”如今的三羊已经上了四、五次台,有过冷场也有过“炸场”,他渐渐熟悉身为一名表演者的新身份,他告诉津云记者自己有一个新的愿望:“下一场我想能和其他演员一样,站着讲。”不赚钱的热爱,与放不下的责任讲脱口秀不容易,经营脱口秀更不轻松。三七汇喜剧酒吧的老板耿超告诉津云记者,目前剧场仅能做到收支平衡,单靠脱口秀板块其实并不赚钱。开放麦没有演员成本,但票价过低,几乎算得上是“为爱发电”。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:自家开放麦的票价是19.9元,平均一场能卖出十二、三张票,加上零星的酒水零食销量,一晚收入也就两三百元,刚好覆盖场地、物料、水电等固定成本。专场的收入能稍高,请一些没有上过节目但线下实力比较强的演员,票价能达到80-100元左右,一场下来也能赚到5000元左右,“但成本也差不多有5000了,还是不赚钱。”为了维持经营,学表演出身的耿超给团队增加了剧本围读、即兴喜剧、企业培训、酒吧包场等多个经营板块,还联合天津图书馆开设了即兴表演夜读班。“我一看,好多来报名的学生都是来看过演出的观众。”爱好者们从线上看,到线下看,再到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台自己表演,无形中形成了天津本地的一个“喜剧生态圈”。而这个圈子在耿超、哈流等从业者的努力之下,正在逐渐壮大,这也是三七汇始终坚持把这份“不赚钱的业务”开展下去的重要原因。令二人感到欣慰的是,今年以来三七汇的“喜剧生态”逐渐壮大。去年刚刚成立的时候,观众群仅有不到50个人,大多数是凭“关系”拉进来的业内人士,今年他们的观众群已经扩大至200多人。开放麦演员数量和质量也在攀升,从开始需要拉熟人撑场,到如今每次报名得靠抢,“先到先得”,热度持续攀升。哈流坦言,最开始讲脱口秀的初衷很简单,就是想把大家逗笑。但入行五年,经历了市场的沉浮之后,他又有了一份更大的野心——他想承担起本地脱口秀市场的“责任”。“三七汇规模不大,但终究是一个成熟的平台,还有我们这一帮人在卖力张罗。”他直言,天津的脱口秀行业还没有“门面”演员,这是他最大的遗憾,“很多优秀演员都流失了。”好的脱口秀演员确实能赚大钱,但一上来就抱着赚钱的目的讲脱口秀不一定有所收获。哈流透露,自己一年作为演员的演出收入约3万元,在天津本土俱乐部里已能排进前十,但放眼全国来说还算低谷。是挑战,也是机遇,这份在旁人看来有些“傻”的坚持,源于一个最纯粹的念头:“天津,得有自己的脱口秀。得有一个地方,让真心热爱它的人,有台可上。”(津云新闻记者彭俊勇 实习记者韩煦 文并摄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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