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温中国十大古典悲喜剧，感受人生遇合

更新时间：2025-12-02 21:55  浏览量：5

前些日子正逢“双11”促销前夕，在齐鲁书社的直播间里购买了两套书，一套是《中国十大古典悲剧集》，一套是《中国十大古典喜剧集》。购买这两套书，一是用来查阅相关资料，二是怀旧。所谓怀旧，是因为近四十年前还有上大学期间，我就粗略读过这两种书，后来在读研究生追随的导师，便是这套书的编著者之一。

左为新版，右为旧版

这一套书最初是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在1982年年初出版发行的，我购买这两套书时是在1986年6月，两套书的扉页上有我写的日期。这是我最初接触到中国古典戏曲，阅读时感到很新鲜，比如“仙吕”、“中吕”这些音乐调式，以及“叨叨令”、“小桃红”这类曲牌等，都让我感到怪怪的。我对音乐几乎不通，只能凭想象去揣测古代人是如何唱曲儿的。

悲剧和喜剧的概念是由西方引入的。今人都以王国维在其名著《宋元戏曲考》中首次引入了 西方悲喜剧的概念。后来的鲁迅又踵事增华变本加厉，并给悲喜剧下了定义，说“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”，“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”。这两句话后来成了名言，凡是讨论悲喜剧时都将其作为口实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大学教育刚刚恢复不久，传统学术研究开始复苏，引用西方概念评论中国传统文化更成了时髦的惯常作法。那时主流学术圈里的学人们，学术根柢浓厚而且能够一直坚守传统文化的人已经不多，他们想在民国时代学人的基础上再向前突破，几乎没有可能，于是一批学术开始套用西方理论讨论中国文化。悲剧和喜剧这一组西方概念自然受到当时学人们的关注。

就是在这一大背景下，由王季思先生主编的这两套中国传统戏剧的书，在那个时代诞生了。这两套书于1982年初出版后，几年内连续加印。我在1986年购买的是1985年第三次加印的，总印数已经分别达到16万和17万册。语言相对奥涩、时代早已远去的中国古典戏剧剧本，在结集后能够销售这么多的数量，可见当时人们对于传统文化的渴望。

在中国文学的海洋里，当时我对古典戏剧的兴趣远远没有对诗词歌赋的兴趣那么高。1990年我考取中国古代文学研究生后，我的导师也因材施教，没有让我研读古典戏剧。同门师兄对古典戏剧感兴趣，于是师兄研读戏剧，而我则转向唐宋词学的研读去了。当年我还购买了一套《元曲选》和《元曲选外编》，在研究生毕业那年，我将这两套专业书籍送给了我师兄。毕业几年后，我师兄又随我导师读古典戏剧博士了，而我的学位则终止于文学硕士。

尽管我没有研读古典戏剧，但是在90年代初的研究生时代，多次听到导师讲述他当年追随王季思先生主编《中国十大古典悲剧集》和《喜剧集》的往事。王季思先生讳起，是我国著名的文学史家，当时任职于广州中山大学，我们那时读大学用的四册《中国文学史》，王季思先生便是主编之一。1980年年初，教育部组织了中国戏剧史师资进修班，我的导师便和我的众多师伯师叔一起，随王季思先生研读中国古代戏剧，这两套部便是他们研读的成果之一。

我导师的学术兴趣不仅仅局限于古典戏剧，对古典小说、散文和诗歌都有涉猎，不过他在中年时代对古典戏剧用力甚勤，对王季思先生的戏剧思想在传承中有所创新。他曾经告诉我，在广州中山大学随王季思先生研读时非常勤奋，师生们讨论也很热烈，那段时光给他留下了中年时段的美好回忆。他在向我述及王季思先生时从来不直呼其名，而是开口闭口都是王先生如何如何。

这两套悲喜剧集火爆了十几年后，齐鲁书社准备修订再版。于是上世纪九十代初，在王季思先生的召集下，我的导师和他的部分师兄弟再次分头修改书稿，并交由齐鲁书社出版。书籍出版后，我的导师签名送我一本喜剧集，这本喜剧集是硬面精装本，装帧依然古香古色，显然是出版社以及该书的责任编辑在用心打造精品。可惜我导师送我的这本签名本后来被我丢失，想来这本签名本的精装书会依然存于世上，愿它流转到爱书之人的手上。

自从离开校园后，尽管杂七杂八读了不少古代典籍，然而古典戏剧的书读得极少。岁月催人老，天命之年后，忽然对年轻时不喜欢的传统戏曲感兴趣起来，音频视频中的一些经典剧目，我也喜欢欣赏一下了，京剧、昆曲乃至地方戏我也不再排斥。《牡丹亭》里的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，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。良辰美景奈何天，赏心乐事谁家院！”《西厢记》里的“碧云天，黄花地，西风紧，北雁南飞。晓来谁染霜林醉？总是离人泪。”这些唱词即使偶尔诵读一下，也能感受到中国古典戏剧的生命力。

前几年在一次全国性的新闻记者外出采访时，偶遇一位朋友，他的爱人是戏曲世家，至今活跃的北京的昆曲舞台上。我们彼此加上微信后，从他爱人的微信公众号里学到了不少有关戏曲的知识。今年春天我在苏州昆山小住数日，期间专门去小剧场观看了一场昆曲演出，身临其境地体验了一番古典戏剧的魅力。我还在微信朋友圈里，看到南京大学一位年逾九旬的老教授的昆曲清唱，他也是一位中国古典戏剧的研究者。

从35年前阅读中国古代戏曲，到35年后成为舞台戏曲的爱好者，我的人生在中间有不少遇合。时至如今，只要有机缘，总喜欢看看或听听戏曲。戏如人生，人生如戏。看起来我一辈子离不开中国古典戏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