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戏剧，点燃启蒙：伏尔泰的《俄狄浦斯》首演记

更新时间：2025-10-30 18:53  浏览量：1

三百年前的今天，一名年轻的法国人从监狱走向剧院。伏尔泰，原名弗朗索瓦·玛丽·阿鲁埃（François-Marie d’Arouet），以一部改写自《俄狄浦斯王》的戏剧开启了他作为启蒙思想家的传奇生涯。

少年阿鲁埃在18世纪巴黎的上流社会以聪慧机智著称，凭几首讽刺诗便赢得名声，也因此得罪权贵。1716年，他因讽刺王室被流放乡间，但并未收敛锋芒。次年，他又因“言语不当”被关进巴士底狱，人生第一次品尝到言论自由的代价。命运的反讽在此开始：正是那场监禁，造就了日后写下“打破偏见锁链”的伏尔泰。

1715年，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去世，权力真空让摄政王奥尔良公爵菲利普上台。菲利普以奢靡放纵闻名，却也意外开启了宽松的文化气氛，废除部分禁书、放松审查。巴黎的空气第一次弥漫着思想的松动。在这氛围下，阿鲁埃着手改写古希腊悲剧《俄狄浦斯王》，希望通过戏剧向大众传达自由与理性的理念——因为那时欧洲只有约5%的人能读书，剧院才是传播思想的真正舞台。

巴黎的喜剧法兰西剧院（Comédie Française）掌握悲剧表演的垄断权，阿鲁埃一心想在此登台。他夜以继日地修改剧本，最终在1717年获得演出许可。然而，命运又一次恶作剧。就在批准到手之际，他的一首讽刺诗流传开来——诗中暗指摄政王与其女儿的乱伦传闻。这首诗令菲利普震怒，阿鲁埃在5月16日被捕，押往巴士底狱。

那是一个阴暗而压抑的地方，十尺高墙、三重铁锁、阴湿牢房、糟糕食物。更可怕的是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出狱的那一天。没有审判，没有期限，一切取决于摄政王的心情。阿鲁埃在狱中整整待了11个月，直到1718年复活节前夕才获释，被软禁在家数月。

同年11月18日，他终于以“伏尔泰”之名在法兰西剧院首演《俄狄浦斯》。这部剧轰动巴黎，连演32场，成为当时罕见的成功。观众一方面被古典悲剧吸引，另一方面也被剧中的隐喻所挑衅：伏尔泰让女王伊俄卡斯忒说出那句惊世台词——“我们的神职人员并非愚民想象中的智者，他们的智慧只建立在我们的轻信之上。”这句台词让观众激动，却也点燃了教会的怒火。

文学史家马库斯·艾伦写道：“早期戏剧多强调爱国与信仰，而在伏尔泰手中，舞台成了攻击旧制度的武器。”从此，这位年轻剧作家彻底成名，也开始了与权力、宗教和流放之间的反复周旋。他被迫离开法国多次，旅居英国、荷兰、比利时、普鲁士，与牛顿、洛克等思想巨匠交流，将理性与科学精神带入法国，成为启蒙运动的先声。

伏尔泰反对酷刑、战争、宗教迫害与专制君主，他的思想在1789年法国大革命中发芽，也跨越大西洋影响到富兰克林与杰斐逊。从巴士底狱到世界舞台，伏尔泰以语言为武器，撕开权威的面具。

然而，正如伏尔泰研究者诺耶尔所叹，如今人们只记得《老实人》：“其实那不是他生前最重要的作品。”她认为，伏尔泰真正的成就，是用文字教人思考不公与偏见，让理性成为自由的起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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